发如雪（外一首）
蔡明菊
栀子花越开越白
像我的母亲白发如雪
拖着沉重的腿脚
在院子里
种植蔬菜和鸟鸣
年轻时拼命地开
用枝条撑起天空和星辰
用花瓣接住阳光和露珠
将头顶的乌云
稀释并漂白
独自承受寒夜的重
独自吞咽月色的凉
单薄的肩膀
仿佛植入不锈钢
不说苦累，只倾吐芳香
栀子花越开越白
像母亲
耗尽辛劳的大半生
在老屋前
孤独地守着炊烟
守着一片又一片
飘落的翎羽
栀子花
没有玫瑰狐狸般的艳红
她只护着自己内心的白
像护着银镯子的承诺
一戴就是一生
只记得夜空澄澈
只记得
如湖水粼粼的一瞥
闪电划过青春
她看见
等待多年的白月光
把一个名字埋入心底
像积雪掩住流年的荒芜
她愿意
冰封所有姹紫嫣红
只为储存
一坛陈年的暗香
现在，她已芬芳四溢
现在 ，蝴蝶
已替她飞过沧海
从年少到垂暮
始终如一的
白抵挡了万千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