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版:平原

且待春来

周维维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山河在回应:不远了,一月已至,大寒将过,五九六九就可以河边看柳了。
  去哪条河边看柳呢?小时住在颍上护城河边,上中学时常和同学去八里河游玩,大学在阜阳西清河畔度过四年,现在居住的城市有一条扁担河。这些河边都有翠柳,春天来时传递着碧玉妆成的古韵,吸引着我们在柳树下嬉闹,编柳条帽,削柳条花,在柳风中散步聊天,那时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异乡睹柳思乡,顿悟“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中的深情。分明是一样的柳,不知为什么在异乡竟让人格外惆怅。
  于是,每年回一次颍上老家,成了解愁的药。但是,在过去的一年里,因为疫情防控需要,我只能窝在家里,哪里也去不成。
  回不去,心里就像空着一个洞,要不停地往里塞东西。我和儿子聊县城十字路口的鸡汤、羊肉烧麦,讲颍上老一中操场上的拔草烧烤,讲城河边的老宅一再修建,讲二新街的铁匠铺子和青石板路……他听腻了,我却越讲越馋,越讲越想,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新的一年到来,待春暖花开,山河无恙,人间皆安,我要归家。
  高铁早已畅通,坐最早的那一班,下车时刚刚半晌午,慢悠悠地晃进城里,要先去看望一位老师。他是我复读时的班主任,那时三十多岁,是老师,也像兄长。身高腿长,喜欢和男同学一起打篮球。和蔼可亲,甚至遇到逃课的我也只是微笑着让我注意安全。我每次回去都要去看看他,有一次在新一中的操场上又见到了正在打篮球的他,还是风一样的帅。下了球场,他开车带我参观新颍上,还像当年一样,是我的引路人。这次回去,不晓得他又会带我看什么新奇。
  下午时分,我要去十字街口,顺着那条路大吃特吃。先点一碗鸡汤,对,依然不要鸡腿不要鸡肉只要鸡汤和鸡蛋,多撒点胡椒,又香又暖。再点一份烧麦,淋上浓郁的蒜汁,一口一个。韭菜盒子、水烙馍、咸馍、油茶、胡辣汤、卷饼……哎呀,为什么我只有一个胃呢?每次回去都没吃够,留下了馋引子。舌尖上的故乡,真是别有滋味在心头。
  天色晚了,朋友们也该忙完了工作和家事,正好可以聚一聚。到老街,找一家有特色的客栈,喝茶聊天。聊什么呢?家长里短不说啦,妻夫儿女暂忘了,我们要畅聊儿童公益阅读推广这件事。谁能想到呢?在颍上的一个社区里,有一家公益童书馆,每周日免费开放,里面有募捐众筹来的一千多册优质童书无偿对外借阅,还有义工们轮流开展读书会。这个团队叫“彩虹花故事家族”,义工们就像《彩虹色的花》那本绘本的主角一样,奉献自己,分享快乐。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惜过去只能通过网络交流,待我回去,一定要为孩子们好好做几场读书会。故乡是一棵树,我这只归鸟,想停靠在有花香的枝头。
  归去,归去,冬天来了,春天不远了,故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