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版:平原

我的第二故乡阜阳

张国领

  阜阳是我的第二故乡。1978年岁末,18岁的我和战友从蚌埠火车站乘坐绿皮火车,经过6个多小时“哐当哐当”颠簸,到达阜阳火车站时,已经是凌晨了。
  清冷的火车站广场上,停着一辆接新兵的大客车,上车后行驶近1个小时,终于到达我从军后的第一个连队。当时,我们连对外称阜阳通用机械厂驻军32分队。
  我的家乡是地处豫中的小山村,入伍前从没到过县城,对城市特别向往。到部队后,听说阜阳是像河南许昌一样的大城市,就琢磨着星期天能请假到市里看看,一来圆我的城市梦,二来再给家里写信时,可以对爹娘说说城里的见闻,也让村里人知道我是在城市当兵的。
  但部队纪律严,连队每周日外出人数严格控制在3%以内,能进城看看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逛逛离我最近的阜阳城,似乎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第一次请假进阜阳市,是到连队半年后的一个夏日,坐了半个小时的乡村公交车,来到阜阳市区。
  在市区转了一圈儿,觉得眼前的街道和建筑,都不像我心目中城市的样子。因为举目之处全是低矮的平房,连百货商场也是半瓦半草的平房,最高的大楼是一座四层楼。
  于是,我就问路边上一位拉着板车卖烤红薯的男子,市中心在哪里?他看我是穿一身崭新军装的解放军战士,热情地说:“这里就是市中心,你要找市中心什么地方?”
  我一听很失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了声谢谢就急忙离开了。
  第一次逛阜阳城,至今都不知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在阜阳驻守一年后,1979年底我们连队调到合肥驻防。和阜阳尚未熟悉、亲近,便又开始陌生、分离。
  与阜阳再续前缘是在1985年。那年我军校毕业提升为排长,第一个任职的中队是武警阜阳市支队阜阳市中队。
  从排长到支队新闻干事,我在阜阳任职三年,就是这三年的经历,让我深深爱上了这个地方。究其原因,除了因为阜阳风土民俗、生活习惯与河南老家相近外,关键是阜阳的人厚道、纯朴、慷慨、善良。就拿阜南王家坝来说,几乎年年都要牺牲自己为邻省排洪解困。这是一种舍己为人的大爱无私。
  那时候,阜阳人敢想、敢创、敢干的精神,对我触动很大。当时我强烈意识到,阜阳的未来,一定可期。
  1988年我调往合肥工作,几年后又调往北京,其间没再回过阜阳。人虽不在阜阳,但这个第二故乡在我心中,从来没有淡忘。通过新闻媒体和战友朋友圈,我不断获悉阜阳的喜讯:阜阳,成为京九铁路大动脉的枢纽站了;新建机场了;颍州西湖公园美景如画了;乡村大发展、焕然一新了。还有,我曾上班的支队机关,也由原来的郊区变成市中心了……
  每当得知阜阳的喜讯,都会产生一种想法,回阜阳看看。
  这个心愿,直到2020年初冬才得以实现。那年,刚刚退休的我,作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回阜阳,因为那里是我离开河南来到军营,战斗过的第一个连队,也是我提干之后唯一一个任过职的支队,那里也是我的第二故乡,有我魂牵梦萦的老营房和老战友。结束43年军旅生涯,只有回到我开始正步走的阜阳,敬个军礼,报告一声,我这军旅之路才算是有始有终。
  从北京乘高铁,下午抵达阜阳时,一出高铁站我就惊呆了,且不说高铁阜阳西站的雄伟壮观、新颖别致,单看眼前的城市面貌,就足以让我叹为观止。说句实话,就外观看,阜阳的很多建筑,比京城建筑风格还要前卫,街道洁净整齐,绿化赏心悦目,与我见过的40年前那个破旧脏乱的阜阳,分明是两个世界。
  到车站接我的是老战友苗应林,他从阜阳军分区转业后,一直在阜阳交通局工作,坚守阜阳40年,可谓“老阜阳”了。
  说起阜阳的变化,他两眼放光,情绪激动,如数家珍。建议我一定多住几天,说阜阳市没什么可看的,变化最大的是乡村,一摘以前贫困落后的帽子,道路宽广,村民文明,村村都像大花园。
  我注意到,他给我介绍阜阳发展成就的时候,时不时都要说到一个口头语“管”。我问:“管是什么意思?”他又笑了,说:“管就是中、很好、很行。”
  接下来两天里,我见了不少阜阳的战友、朋友和老师,在一起畅叙几十年的分别之情,谈得最多的还是阜阳翻天覆地的变化,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告别阜阳时,我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说了句发自内心的祝愿:愿我的第二故乡阜阳,发展得再快些,祝阜阳明天更美好!
  (作者系当代军旅作家、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橄榄绿》《中国武警》原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