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奎星楼

又见红楼靓荧屏

李亚南

  两个半世纪了,曹雪芹、《红楼梦》被多少人评说、阅读了多少遍?在报刊、舞台、银幕、荧屏上出现了多少回?恐怕无人能说出准确数字。
  2021年12月2日,央视9频道在黄金强档推出了新作《曹雪芹与红楼梦》,依然新颖、靓丽,令人百感交集。
  对我来说,第一集“一局输赢料不真”当头就是重磅。这一集,在论说所谓的康乾盛世时引用了狄更斯《双城记》的名句: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蠢的年代,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应有尽有,人们一无所有,我们都在走向天堂,我们都将迈入地狱。活跃在十九世纪中期的狄更斯正处于大英帝国崛起为工业、军事强国的时代,却发出了如此振聋发聩的警世之言,确是文坛巨匠思想巨人。这几句话我早在中学时期就读过,但当时它对我全无吸引力迅速忘记得一干二净,几十年间再也没在脑海里出现过,没想到现在在荧屏上又看到了。
  其实,早在十八世纪,曹雪芹就用《红楼梦》全方位多角度深刻形象地表述了狄更斯名句里的意思。跟荣宁二府类似的曹雪芹那个庞大家族赫赫扬扬辉煌百年,却在康乾盛世中期的雍正王朝大厦倾覆树倒猢狲散,从希望之春跌入失望之冬;从应有尽有变得一无所有,从天堂坠落地狱。但千古绝唱《红楼梦》渐渐诞生了。震撼!
  看《曹雪芹与红楼梦》,才发现我并没有读懂这部旷世巨著。举两个最不起眼的例子: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这说的是香菱。我始终认为香菱只是《红楼梦》中一个非常次要的角色,经专家解读才知曹雪芹是把她作为极其重要的人物来写的,她的遭遇贯穿了《红楼梦》全书,她在第一回就出现在最后一回仍旧出现。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公府家的女子竟然取了这么普通平常的名字,这些名字在下层百姓家也频频出现。经过专家解读才知,元、迎、探、惜,与原、应、叹、息谐音。叹息贵族家族美好女孩子的命运,叹息封建社会的衰败没落。《红楼梦》,封建社会的挽歌!
  美丽聪明有才干有担当的探春在大观园搞了一回维新、改革,实行土地承包制建立规范的财会制度。但她的“百日维新”迅速夭折,预示着封建社会的不可救药。探春
  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红楼梦》一大宝贵之处在于它宣扬了理想,它歌颂纯真的不被世俗污染的爱情。贵族家族尽管污秽肮脏,但真情并未泯灭,这是一大暖色。当然,在封建社会,纯真的企图挣脱旧礼教束缚的爱情终归是一场悲剧,无论是对贾宝玉、林黛玉还是对薛宝钗、袭人都是悲剧。如花美眷随似水流年而逝,姹紫嫣红被断壁残垣掩没。令人叹息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但我们欣慰的是曹雪芹也有可歌可泣的爱情人生。曹雪芹有过两位妻子,第一位早逝后,家道败落的曹雪芹有了一次重回较为舒适生活的机会。两江总督尹继善欣赏他的人品才华邀他去南京作幕僚。但他终因不愿仰人鼻息与官场风气格格不入而辞职不干又回到北京西山脚下的小院里潜心著书,有一位红颜知己陪伴着他,红袖添香读书写作,获得了难得的宝贵的人生美好。这第二位妻子是他重去南京逗留的一年中结识的,据说是史湘云的原型。乾隆年间,四十八岁的曹雪芹在贫病交加中逝世,身边无儿女无朋友就只有这位妻子相伴。冷月葬花魂,专家们说,这是对封建社会扼杀真善美的高度概括。
  王熙凤是红迷们极其熟悉的人物之一,她才干胆识过人有本事有手段,是荣国府实际上的大管家,“内阁总理”,又兼着宁国府的协理“大臣”,可称作王“中堂”,简直是荣宁二府中的“和珅”,杀伐决断不留后路。但结局怎么样呢?脍炙人口的87版电视剧《红楼梦》有极其形象的表现:破席遮尸头
  发散地被拖去埋葬,爱女也沦入风尘。幸有刘姥姥典房子卖地千里迢迢前往营救。刘姥姥是社会底层的农妇,得了些小小实惠便不忘报恩。可见,真正的大义高风存在于民间。王熙凤的所作所为及其结局隐喻着什么,不言自明无须饶舌了。
  《曹雪芹与红楼梦》还给了我两大收获。一是目睹了《红楼梦》的诞生地,在当时是十分荒僻的北京西山脚下有一个破落的小院一座简陋的房子一棵歪脖子槐树,有一条小路通外被后人称作曹雪芹小道。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著作就在这里诞生了。如今这里成了许多人争相“朝拜”的文学殿堂哲理圣地。二是终于解开了《红楼梦》作者疑团。两个半世纪以来,都认为《红楼梦》作者为两人,曹雪芹写了前八十回高鹗续写了后四十回。这个观点虽然不断被质疑,但合作之说续作之说始终处于上风,几乎成了推不翻的定论。但在《曹雪芹与红楼梦》中,众多专家众口一词雄辩地肯定:《红楼梦》一百二十回全部为曹雪芹所著,没有什么续作。后四十回同样精彩。高鹗、程伟元们做了些修补刊印的工作,对《红楼梦》(尤其是程乙本)的惠众贡献很大功不可没。
  又见红楼靓荧屏,一大享受一大受教。
  当然,也还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