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梦想
李华娟
偶然读到台湾作家李敖的文章《妈妈的梦幻》，我不禁感慨万千。李敖的妈妈梦想当一家之主，她最终如愿以偿，而我的母亲好像从没当过家。
记忆中没见母亲买过菜，下厨做饭笨手笨脚的。她完全不像个家庭主妇，倒像临时请来帮忙的。
母亲兜里没装过钱，即使有那么几次装钱上街买东西，奇怪的是钱最后都不知所踪，不知是弄丢了，还是被人偷去了。久而久之家里什么事都不让她管了，而她竟然一点都不介意。有时连我都觉得母亲怯懦无能。
母亲经常不着家，我只能在周日的傍晚见到她来去匆匆的身影。有时我默默跟着她走出很远，希望她留下来。母亲偶尔回头，她那被夕阳拉长的影子马上覆盖住小小的我，就这样我一次次被母亲瘦长的影子逼回家去。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并不清闲，她只是把爱和时间分给了更多的孩子。
母亲是一个教师，她的年轻岁月是属于学校的。她的教书生涯一直都是在拼命奔跑，为成为蒋桂珍那样的老师而努力着。蒋桂珍是上海下放知青，上世纪80年代的阜南名师。我从没见过蒋桂珍，但她的名字却被母亲深深刻入心中。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明白，其实母亲是有梦想的，只是她的梦想和家庭无关罢了。
母亲不知疲倦地奔跑在梦想的路上，外出听课学习，上公开课，指导学生竞赛等。记忆中她的课堂上人总是很多，塞得满满的。那时的母亲就像春天的桃枝，闪烁在阳光里。区里抽考竞赛，一个年级的选手全集中在她的班里培养，而回回她培养的学生总能考全区第一。当然母亲在圈内也有了不小的名气，即使已退休多年，仍有教过的学生及同事会向我问起她。
2019年夏，我到实验中学参加高考监考培训。培训结束时陈刚校长突然笑吟吟走到我面前问道：“你妈妈身体还好吧？”我吃惊地问：“陈校长，你认识我吗？”他反问：“你不是苗老师的女儿吗？”哦，原来如此！我想他能认出我来，是我跟母亲的眉眼长得太像了吧。
我小学三年级时被母亲安排住进了学校，而她却“回归”家庭了，后来我知道母亲有了新的梦想了。对于我那不堪一提的学习成绩，母亲从没当面批评过我，只是在一次晚饭时，幽幽地说：“看别人家小孩考上学，我做梦都羡慕！”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母亲的背影竟有几分凄怜。我默默听着母亲的话，混沌的意识里似乎有几分觉醒，也许我应该让妈妈高兴一回，无论如何得考上。后来我有了工作，总算让她失意的眼神里添了一丝欣慰。母亲倒没显得欣喜无比，只是淡淡地说：为梦想而努力是应该的。也许她是掬着喜悦，独自慢慢品味吧。
如今我也同当年的母亲一样为孩子为学生而奔忙，而母亲早已不再关注她的学生及子女了。退休后她仍然不操心衣食住行，像个邻家女孩般坐在窗下读书，读《红楼》，读《穆斯林的葬礼》，读到动情处泪水涟涟，推荐我读，还把书借给我。我曾笑她幼稚，而如今我却不忍直视她那专注读书的背影。
母亲曾经也是年轻的“李焕英”啊，然而少女时代的她却已为人妻为人母。她的人生似乎略去了青春年华，直接步入忧虑重重的中年。她还没来得及年轻，就已在繁忙的工作中慢慢老去了！退休后拼命读书的母亲也许是想重温那匆匆而逝的青春之梦吧。
如今，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自从做过几次手术后意识有些模糊了，每天坐着就能睡着。吃饭时像个拘谨的孩子，需要拉她才入座，把菜夹进碗里她才吃。我终于觉察母亲她真的老了！随母亲老去的，还有她的梦想吧。
偶然读到台湾作家李敖的文章《妈妈的梦幻》，我不禁感慨万千。李敖的妈妈梦想当一家之主，她最终如愿以偿，而我的母亲好像从没当过家。
记忆中没见母亲买过菜，下厨做饭笨手笨脚的。她完全不像个家庭主妇，倒像临时请来帮忙的。
母亲兜里没装过钱，即使有那么几次装钱上街买东西，奇怪的是钱最后都不知所踪，不知是弄丢了，还是被人偷去了。久而久之家里什么事都不让她管了，而她竟然一点都不介意。有时连我都觉得母亲怯懦无能。
母亲经常不着家，我只能在周日的傍晚见到她来去匆匆的身影。有时我默默跟着她走出很远，希望她留下来。母亲偶尔回头，她那被夕阳拉长的影子马上覆盖住小小的我，就这样我一次次被母亲瘦长的影子逼回家去。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并不清闲，她只是把爱和时间分给了更多的孩子。
母亲是一个教师，她的年轻岁月是属于学校的。她的教书生涯一直都是在拼命奔跑，为成为蒋桂珍那样的老师而努力着。蒋桂珍是上海下放知青，上世纪80年代的阜南名师。我从没见过蒋桂珍，但她的名字却被母亲深深刻入心中。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明白，其实母亲是有梦想的，只是她的梦想和家庭无关罢了。
母亲不知疲倦地奔跑在梦想的路上，外出听课学习，上公开课，指导学生竞赛等。记忆中她的课堂上人总是很多，塞得满满的。那时的母亲就像春天的桃枝，闪烁在阳光里。区里抽考竞赛，一个年级的选手全集中在她的班里培养，而回回她培养的学生总能考全区第一。当然母亲在圈内也有了不小的名气，即使已退休多年，仍有教过的学生及同事会向我问起她。
2019年夏，我到实验中学参加高考监考培训。培训结束时陈刚校长突然笑吟吟走到我面前问道：“你妈妈身体还好吧？”我吃惊地问：“陈校长，你认识我吗？”他反问：“你不是苗老师的女儿吗？”哦，原来如此！我想他能认出我来，是我跟母亲的眉眼长得太像了吧。
我小学三年级时被母亲安排住进了学校，而她却“回归”家庭了，后来我知道母亲有了新的梦想了。对于我那不堪一提的学习成绩，母亲从没当面批评过我，只是在一次晚饭时，幽幽地说：“看别人家小孩考上学，我做梦都羡慕！”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母亲的背影竟有几分凄怜。我默默听着母亲的话，混沌的意识里似乎有几分觉醒，也许我应该让妈妈高兴一回，无论如何得考上。后来我有了工作，总算让她失意的眼神里添了一丝欣慰。母亲倒没显得欣喜无比，只是淡淡地说：为梦想而努力是应该的。也许她是掬着喜悦，独自慢慢品味吧。
如今我也同当年的母亲一样为孩子为学生而奔忙，而母亲早已不再关注她的学生及子女了。退休后她仍然不操心衣食住行，像个邻家女孩般坐在窗下读书，读《红楼》，读《穆斯林的葬礼》，读到动情处泪水涟涟，推荐我读，还把书借给我。我曾笑她幼稚，而如今我却不忍直视她那专注读书的背影。
母亲曾经也是年轻的“李焕英”啊，然而少女时代的她却已为人妻为人母。她的人生似乎略去了青春年华，直接步入忧虑重重的中年。她还没来得及年轻，就已在繁忙的工作中慢慢老去了！退休后拼命读书的母亲也许是想重温那匆匆而逝的青春之梦吧。
如今，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自从做过几次手术后意识有些模糊了，每天坐着就能睡着。吃饭时像个拘谨的孩子，需要拉她才入座，把菜夹进碗里她才吃。我终于觉察母亲她真的老了！随母亲老去的，还有她的梦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