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奎星楼

书店一瞥

周萍

  下了班,匆匆地跳上公共汽车到新华书店去,解放路上的新华书店在周遭的喧哗中显得格外静谧,木质楼梯栏杆处坐满了席地读书的少年。我找了本林清玄的散文集《一路皎洁,一路清凉》,便四处逡巡着寻觅个位置。
  这时,我发现了她——稀疏灰白的头发,一身花衫的老人。沧桑的双手局促地相互握着,茫然地坐在长椅上,有时也仰脖四处张望一番。老人状似和旁边的翻看小学语文教材全解的少妇同来,我心内猜测是母女俩带外孙购书的。
  只是在这安静的书店内,一本本被凝注的书,一双双求知的眼睛,显得她呆钝突兀,不安多时,她动了动脚,我以为她也要起身拿一本书,孰料老妇人双脚交互踢碰一下,褪下赭色红布单鞋,把一只光脚斜跨在长椅上侧坐着,罔顾旁边看书入迷嘿嘿失笑连声的大男孩投来抗议的目光,大男孩抗议无效,拿起书往别处扎堆了。
  我心底升起一股悲哀,倘若是一位爱读书之人,炎炎暑日处在这清凉的书海,该有怎样的欣喜和欢悦啊!岁月的沉淀,让老迈有了睿智和从容,和林清玄交流交流《茶味禅心》;和《活着》里的福贵拉拉家常,坦然祸福生死,努力活着;甚至和汪曾祺一起,阅尽《人间草木》,甘做世间小儿女,入世、入情地小酌、小趣一番。
  没有文化的浸润,知性的融和,老年只有言不明的孤寂衰老,只有眼前的儿女、世俗的吃穿,独独缺失头脑的丰富和精神劲。
  老迈,回归淡泊、依自然心性地活着,是生命觉悟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