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要闻

庄台上的幸福生活

葛继红
  像童话中的一处场景,一个粉墙黛瓦的小村子,宛如一个梦境,悄然绽放于庄台之上。
  金色的菜花,嫩绿的草地,摇曳的凤尾竹,古朴的徽派建筑,还有庄台周围一汪汪清澈的池塘,仿佛是集体进入一个美丽的梦中。是一方江南的遗存,是一枚淡雅的素笺,是一处没有桃源的世外桃源。它美丽得有些突兀,让人措手不及,让人惊慌失措。它一下子打动、俘虏了我这个从城市逃出来的过客。不是朝圣,却有了朝圣的味道。一路的晕车和不适,一瞬间得到彻底的缓解和释放。此行,哪怕看一眼,看一景,也已经足够。
  这座美丽的庄台就是阜南县老观乡陡河村乔小庄庄台。庄台是淮河流域行蓄洪区的独特村落形态。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蒙洼蓄洪区的村民为抵御频繁侵袭的洪水,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一次次用泥土垒筑高台,然后将房屋建在高台上,经年累月,形成了不易被洪水浸淹的庄台。
  陪伴我们的村主任介绍说,过去,这个空间狭小的庄台上挤满了40多户人家,房子挨着房子,屋檐搭着屋檐,家家门口都是一线天。家里老人去世,棺材都抬不出去,只能在棺材下面垫上滑轮推着走。一到下雨天,整个庄台上泥巴糊子陷多深,鸡鸭鹅的粪便随着污水到处淌,别提有多脏。刮大风时,垃圾满天飞,大晴天在家里也得开着灯,洗的衣服也只能在屋里阴干,那时的日子过得,哎,憋屈死了。
  前年,这个庄台进行整体改造,实施“硬化、绿化、美化、净化”四化提升,落实农村“污水、改厕、垃圾处理”三大政策,又搬迁了十几户村民到附近的保庄圩,并对原有楼房进行改造装修,建成了一栋栋漂亮气派的小洋楼,在庄台上又修建了宽阔平坦的柏油路,房前屋后全部用青砖墁地,下雨天村民再也不会蹚泥巴糊子了。村主任最后总结说,路宽了,老百姓的心也宽了;庄台敞亮了,老百姓的心也敞亮了。
  站在庄台上环顾四周,处处皆是取景的好地方。大家各找各的位置,各摆各的姿态,脸上的笑容像朵花。
  整个下午,我们都梦游似的处在一种莫名的冲动和欣喜中。翠绿的凤尾竹,一丛丛,点缀着一面面雪白的墙壁,酷似一幅幅素雅的国画。竹林下,不知名的野草野花把清香挥洒得到处都是,弥漫了整个庄台。两位老人坐在门前的木凳上晒太阳,阳光柔润,春风和暖,老人脸上有一份遥远的闲适。这一幕,让我的心微微动了一下,有一份感动,隐隐地来。猫在屋舍间穿过,狗趴在房门口,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一只母鸡,大摇大摆地在坡下面的草地上觅食,公鸡在一旁打赏。一群鸭子,摇摇摆摆顺着斜坡往水塘里走,它们知道哪里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我们一大群人在庄台上逛,颇有阵势。几位妇女看见我们,走上前来打招呼,像见了自家亲戚。我问她们:“你们生活在这里很幸福吧?”几位妇女几乎异口同声回答:“那当然。你看俺们庄台多漂亮,家家住的是两层三层的小洋楼,吃的是自己种的菜,喝的是自来水,走的是宽阔平坦的柏油路,家里的家用电器一样也不比城里少。俺们住在这里,白天听鸟叫,晚上听蛙鸣,别提多幸福了。俺们一点也不羡慕你们城里人,倒是你们城里人,天天往俺这跑,说俺们这里空气好,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现在让俺去城里住俺也不想去,俺这日子过得赛神仙。”
  心里突然羡慕这些庄台上的居民,住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呼吸着洁净的空气,吃着绿色的蔬菜,守着门前一弯清水,日子过得该多么滋润,多么踏实。
  恋恋不舍离开庄台时,耳畔传来《朝阳沟》优美的唱腔:“……山沟里空气好实在新鲜,实在新鲜。一行行果树,一道道堰,那个梯田,梯田层层把山腰缠……”几位老人坐在文化广场,正兴致勃勃地听着豫剧,一边听,一边用手比划着,很陶醉的样子。文化广场内,亭台、楼阁、游廊,还有旁边干净整洁的公厕,都让人感觉这里是城市中的某个场景,而不是僻远的乡村。
  车子渐渐驶离了庄台,我把目光再一次投向车窗外,想再看一眼这片神奇的土地,再看一眼这座美丽的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