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颍岸风

苏轼,一首诗作赞“三州”

李援朝
  北宋元祐六年(1091)闰八月二十二日,至翌年二月底,文学家、书画家、水利专家苏轼在颍州任太守,虽仅半年,政绩颇多。元祐七年(1092)三月奉命移知扬州,但他仍时刻牵挂和关注着颍州的水利工程进展情况。不久,与苏轼同治西湖的颍州签判赵德麟寄来信函,兴奋地以诗寄怀苏轼,报告了西湖工程竣工的喜讯。苏轼欣作《轼在颍州与赵德麟同治西湖未成改扬州三月十六日湖成德麟有诗见怀次韵》一诗奉答。全诗如下:太山秋毫两无穷,钜细本出相形中。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我在钱塘拓湖渌,大堤士女急昌丰。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云空。朅来颍尾弄秋色,一水萦带昭灵宫。坐思吴越不可到,借君月斧修朣胧。二十四桥亦何有,换此十顷玻璃风。雷塘水干禾黍满,宝钗耕出余鸾龙。明年诗客来吊古,伴我霜夜号秋虫。
  苏轼在这首著名的诗中,记述了颍州、杭州(古称钱塘)和扬州三处的情景。如“我在钱塘拓湖渌,大堤士女急昌丰。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云空”几句,这也是苏轼两年后在诗中首次披露,追叙守杭时治理杭州西湖之事。杭州西湖的湮塞,在于菰葑滋蔓,侵蚀湖面达二十五万余丈。所谓“菰葑”,菰(gū)指茭白根,葑(fèng)指长满菰根的水田。在湖塘沼泽上,以木作架,上铺泥土,作为种植水生植物的农田,叫“葑田”。苏轼主持将葑根淤泥挖出,用它在湖中南屏山至北山一线,堆筑成贯通南北十多里的长堤,即后来闻名古今的“苏公堤”,俗称“苏堤”。堤上筑映波、锁澜、望山、压堤、束浦、跨虹六
  桥,并遍植花柳,结果湖清似镜,长堤如画,士女遨游,百姓欢忭。古代颍州西湖也有“苏堤”,史料介绍是东坡组织清浚西湖时堆积淤泥的地方,大体走向是出颍州城向西北,蜿蜒曲折直到西溪的一道湖堤,沿堤有“宜远”、“飞盖”等桥梁。苏轼诗
  中的“朅来颍尾弄秋色,一水萦带昭灵宫”一句,则是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把杭州西湖之水与颍州西湖的水视为一脉相通,均为神龙所居之所和遨游的天地,为两处若人间天堂般的西湖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和神圣的灵气。苏轼只所以在颍州西湖置行祠祷雨张龙公,或是有这个用意寓其中。
  如今,人们耳熟能详的:“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二十四桥亦何有,换此十顷琉璃风”;“朅来颍尾弄秋色,一水萦带昭灵宫”等经典名句,均出自该诗。其中“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一句,是说杭州西湖与颍州西湖虽有大小之别,但以战国时期哲学家庄子(安徽蒙城人)大秋毫而小太山和佛教一滴水中有一个大千世界的观点来看,两个西湖就无雌雄之分了。再者“二十四桥亦何有,换此十顷琉璃风”一句,最能表现苏轼改知扬州后对颍州的眷恋和感慨:扬州又有什么呢?“二十四桥”只是个传说,怎么可与颍州西湖的十顷碧波交换呢。
  当然,苏轼是非常喜欢扬州,对扬州有着深厚的感情。北宋元祐七年(1092)三月初,苏轼从三里湾新渡码头乘船离开颍州城,沿沙颍河入淮河东下,作《淮上早发》:“此生定向江湖老,默数淮中十
  往来。”说他十次来往于江淮间,也多次过扬州。扬州古称广陵、江都、维扬,其历史悠久,文化璀璨,商业昌盛,人杰地灵。宋仁宗庆历八年(1048)二月,恩师欧阳修曾到这里为太守,并在城西北蜀冈大明寺内筑“平山堂”。坐此堂上,江南诸山,历历在目,似与堂平,平山堂因而得名,就像颍州的“聚星堂”一样,成为士大夫、文人吟诗作赋的场所。苏轼感怀恩师欧公,作《西江月·平山堂》,词云:“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苏轼仰慕欧公,在平山堂后亦建堂,集取“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谷林堂》)诗句中“谷林”两字,题名“谷林堂”。现今阜阳颍州西湖遗址处“会老堂”内的《欧阳修石刻像》,即是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颍上知县程鈺,托其门人从扬州“平山堂”拓本重勒上石所敬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