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情感·广告

两个父亲来爱我

郑传省

  感谢上天派了两个父亲来爱我,我是多么幸运。第一个父亲是我的生父。我是他最小的孩子,他有我的时候已人到中年。此前的两年,他不幸染上肺病,每年吃药打针要花去不少钱。我的降生更加重了他的负担,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怨言。他每年都要养两窝猪,其中辛苦自不必说。他养鸭,天刚亮他就去村后河里放鸭,风雨无阻。挪移着病躯,他赶着牛艰难耕地。顶着烈日,他挥鞭赶着牛打场。他拿着镰刀弯腰割麦,他握着锄头躬身锄草。汗珠滚滚而下,饱满了庄稼,却累瘦了自己。我要帮他干活,他却说:“不要你干,回家看书去!”我只好遵命,努力读书。
  那年,我收到了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然而4000多元的学费,却让我愁眉不展。他却呵呵笑着安慰我:“愁个啥?有爸哩!”他踮着两条腿,陪着笑脸,东奔西走,求亲告友,不可思议地凑够了学费,让我顺利入了学。我每周要回
  来取生活费,他总是提前把鸡蛋挎到集市上卖掉。他有病在身,需要营养,可是为了我,他舍不得吃一个鸡蛋。他为了我将来能有个稳定的工作,节衣缩食,咬紧牙关,拼尽了全力。
  日子不能永是无尽的苦涩,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熬过漫漫3年,我终于毕业了。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买了一瓶酒几样菜。我给他斟满一杯酒,恭恭敬敬端到他面前,也给自己斟满一杯,站起来躬身敬他道:“爸,这些年,您辛苦了……”他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啥辛苦不辛苦的。我是你爸,你说那话就见外啦!”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角流出开心的泪花。
  也许是上天不忍心再看着他遭受病痛的折磨,2003年10月把他召回了天堂,却又给我派来第二个父亲继续疼爱我,护佑我——他,便是我的岳父。
  他看我骑自行车上班辛苦,自己掏钱给我买辆摩托车。他说:“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没有钱我也不会问你要。”他看我家厨房东倒西歪破败不堪,不等我开口,又掏钱给我建了新的厨房。我遇到了困难,他又慷慨解囊几万元,帮助我渡过难关。如果没有他的鼎力相助,我的生活定会过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他只是我的岳父,却把我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生老病死。他不幸患上了帕金森病。他脚抖,步履蹒跚。他手抖,吃饭艰难。像一棵被蠹虫蛀蚀得千疮百孔的老树,他不能再为我遮风挡雨了,2019年6月,他的生命之树轰然倒塌。
  失去了两个父亲接力赛般的疼爱和护佑,我要独自面对今后的风雨了——好在此时的我已足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