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奎星楼

菊香蟹肥会老友

李亚南

  秋冬时节,正是赏菊吃蟹好时节。接了一个电话,打来电话的是老韩,阜阳人,祖居就在城郊颍河岸上。早年,我和他同在外地一农村中学教书,我教语文他教英语,共同经历过那段众所周知的动荡岁月,可谓患难之交。他在大学时英语成绩相当好,教英语课期间,每天早晨他都要走出校门在田野上漫步读英语,他能阅读莎士比亚、狄更斯等名家的原版著作。可惜那时英语不被重视,被当作副科,所以他也就一直“不得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所在的学校除几位当地同事外其他教师风流云散,我虽不是阜阳人但当时全家都在阜阳所以选择了阜阳。老韩不知所踪。直到改革开放后,他在报刊上看到署我真名的作品才辗转跟我联系上。当年他没有回阜阳原籍,到外地“流浪”。他那点儿可怜的积蓄很快就要花完,囊中羞涩时他出色的英语水平被上海一著名的事业单位相中了,在那儿先临时后正式一直干到退休。
  如约到了老韩家。老韩一笑,今天不叙旧,赏新,拉着我便走。转过屋角进入后院,眼前骤然一亮,哇,好漂亮的菊花!菊花,除朵儿较小的药菊外香气都比较淡,似有若无中雅韵缭绕。可是他这个后院却有着浓郁的芬芳。老韩拍着一棵树说,是它凑热闹,便有些许米粒大小的黄花纷纷坠落,原来是桂花。老韩吟道:取来朝霞千般彩,借得金桂一缕魂。有这棵桂树菊花岂不是更耐赏了?哎呀韩兄,你可真是个会享受的人啊。我大笑。
  再看这一大片菊花时,更觉老韩所吟不谬。红菊、黄菊、紫菊、绿菊、墨菊,还都是名品。老韩说,今年常居家有闲工夫伺候,菊花倒比往年好,便如数家珍地介绍:.鹤舞祥云、凌波仙子、原紫蟠龙、醉舞杨妃、禾城祥霖……姹紫嫣红中菊香与桂香交相融和,绝了!
  丛丛菊花令人精神大振食欲大增。老韩说,晌午了,咱不去酒店饭馆就在舍下便饭,吃螃蟹;菊花开也蟹初肥,君不饮计已非,想喝啥酒?茅台、五粮液、绍兴花雕我都有,不过还是喝喝咱阜阳的酒吧,阜阳的菊花阜阳的美食不喝阜阳酒岂不扫兴,种子酒,要不就文王贡啥的?我说随意,是阜阳酒就行。老韩一扬手道,端上来!嫂夫人出场了,又令我大吃一惊,但见一盘通红的大螃蟹摆上了餐桌,又陆续端来几样菜。老韩说,动手吧,不要怕腥,《红楼梦》里说“酒未敌腥还用菊”,咱不现成的菊花吗!我说,用你这宝贝菊花涤腥那是罪过。
  掰开后,但见母蟹满壳通红的硬黄,公蟹满壳丰腴的鲜膏,蟹螯蟹腿里的肉也充足鲜嫩。哎呀这么好的螃蟹哪儿弄的,阜阳恐怕没有吧?老韩说,NO!NO!全是阜阳的,而且就产在我家附近,是我一个堂侄自己养的。我说怎么可能。他说,如有兴趣,下午我带你去看看他的蟹塘。现在先抓紧吃,凉了就不好了。这顿螃蟹吃的,那叫大快朵颐。
  老韩堂侄那个养蟹塘也独特,灌满河水的塘很小,周边长满杂草,塘上罩着竹木架,架上蒙着透明的塑料薄膜,到了时令,他三天两头从附近肉厂弄来冰块投入塘中,创造出一个纯天然的环境和适宜的微气候,让螃蟹能较为理想地生长。怪不得比外面一般货色黄满膏丰,也真难为他了。事虽小却彰显出阜阳人的智慧。
  酒足饭饱菊花赏够,临别时我问,上海那么一个享誉世界的大都市,你为什么不住那里养老?老韩仿照《民兵葛二蛋》的语气说:上海钱我拿着,在阜阳我花着,美美的实惠享受着,你说快活不快活?再说,我喜欢阜阳,喜欢这里的城市,喜欢这里的乡村,喜欢这里的环境;阜阳又现代化又传统浓郁,要热闹有热闹要宁静有宁静,阜阳宜居,况且落叶总要归根。老韩说,我还想为家乡发挥点余热,可以为招商引资略尽绵薄,比如牵牵线搭搭桥做做翻译啥的。我说,很对,这样的机会也许就在不远的前面候着阁下呢,老兄保重。